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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异质文化的土壤里生活了童年至青年的生命个体,果真洞悉和领悟了深邃丰富、博大厚重的基督教精神和获得“圣父”赐予的真谛?至少在《拯救与逍遥》这个文本之中,作者是戴着洞悉基督教精神的文化面具进行符号化表演的.姑且不论基督教在漫长历史过程中的演变所承担的思想意义的丰富性,也姑且不论以尼采为代表的多位思想家对于基督教的价值和道德的反思与批判.刘小枫已经彻底地用自我的思维方式和话语符号对于基督教精神进行一场随心所欲的劫夺与涂抹,基督教精神的丰富性和深邃性,以及由于历史原因可以理解的它的思与行的客观缺失,都被刘氏熟视无睹、统统如此巧妙地借用现象学的“存而不论”方法悄然打发,只剩余所谓的“基督教的价值立场”、“绝对的神学态度”、“绝对真实的价值”、“纯粹的超验存在”等等似是而非而任其解释的东西.面临这样一种被肢解和伪装过的“基督教信仰”和“绝对价值”的神学信念,阅读者如何获得神性的启示并能够倾听到自己的心声?换言之,倘若接受《拯救与逍遥》如此虚构的宗教信仰和价值强权,无异于听任一次精神文化的无情杀戮.其实,作者正是凭借对于基督教精神的修改和涂抹,完成对于本土文化和传统文化的反戈和杀戮的行动.作者已经远离学术和思想的尊严,以私人化的宗教信念、宗教情感作为价值准则和逻辑工具去主宰理性领域的批判活动,这不是一种思想者的可贵历险,而是呈现为一个迷途的文化羔羊的非理性的危险.它也昭示着,如果简单地以被扭曲的“基督信仰”去裁决、消解哲学和美学等意识形态领域内的纷争、差异,无异于一种精神的强暴.刘氏的《拯救与逍遥》布满了思想强暴和文化杀戮的痕迹,我们有理由必须保持对于这样文化掮客的理性警惕.

戴着后殖民主义的面具和以混合的文化身份敞开“自我”的思与言,构成《拯救与逍遥》一个清晰的景观.我们无意指责写作者对于本土文化和思想价值的犹大式背叛,更宽宥于一个存在主体对于异质文化的选择和认同,当然也尊重他对于基督教信仰的心灵皈依.然而,作为阅读者,我们无法不得不注视到写作者预设的言谈身份和接受身份.一方面,写作者显然站在西方的文化立场思考和言谈,他的价值尺度和情感归宿全然是外来文化的逻辑结果.他以冷漠和保持距离的心态反观本土文化,对于自己的传统展开从思维方式、价值意义到情感体验、审美直觉等全方位的否定和颠覆,甚至比少数的西方学者更显得偏颇和悖谬,沉落到了漠视事实和逻辑的非理性境地.另一方面,写作者把接受者潜在地视为弱智的“废铜烂铁”(4),后者只希冀从前者的口中倾听绝对真理的声音和获得上帝的神谕,因为作为写作者的“哲人”,担负传达上帝旨意的信使职责.《拯救与逍遥》既不是运用现象学的“本质地看”和“本质还原”的方法,也不是采取胡塞尔从“沉默”开始的哲学姿态,更遑论从“回到事情本身”的思想原则出发,而是依赖于粗暴的文化霸权策略,从后殖民主义的视界打量和解构母语文化,以“陌生化”的眼光弃绝自己曾经浸润的历史土壤,并且给以放弃辩证法式的毫不怜悯的完全彻底的否定.如此的价值立场和思维路径,难道不是一种文化的悲哀和知识分子的悲剧吗?

萨义德(EdwardSaid)在《东方学》中感喟道:“东方是用来圈定东方的舞台.这一舞台上将出现这样的人物:其作用是表述他们所属的更大的整体.因此东方似乎并不是熟悉的欧洲世界向外的无限延伸,而是一个封闭的领域,欧洲的一个戏剧舞台.”(5)无疑,这里的“东方”是西方的“想像的地理和表述方式”,成为西方的一个虚弱的陪衬,蜕变成西方强势神话的可怜玩偶,沦为西方所一个虚构的镜像,展示的是异邦的荒诞故事,一个戏剧舞台,满足西方观众的好奇心和欣赏快感.显然,借以对于西方文化霸权的批判和否定,赛义德期盼获得东西方文化的对等价值的实现,超越二元对立的文化冲突,走出一条文化和谐和价值互通的新的文化之途.霍米芭芭(HomiBhabha)借助于对法农思想的诠释,分析后殖民话语(Postcolonialdiscourse)对于殖民地文化和语言的渗透、遮蔽和蜕变,在宗主国的语言符号的传播过程中隐蔽地夹带着价值概念,这种“黑皮肤”被戴上“白面具”的不自觉过程,也就是文化殖民的过程,殖民地的主体借助于宗主国的话语系统而确立自己的文化地位和文化身份,对于宗主国的文化认同也就是一种价值认同和审美接受,在这种无意识的文化认同的时间里,以往的文化身份和民族记忆就自然而然地被淡化、消解.显然,从审视萨义德和霍米芭芭的后殖民文化理论之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窥视到《拯救与逍遥》的思想和方法的双重局限.一个东方土壤浸润的文化因子却顽强地栖居西方文化的枝头,以西方眼光想像性地观望和理解自我的传统文化,把它看作是西方文化的“虚弱的陪衬”和谦卑的奴仆.在作者的视野里,本土文化沦落为周身尘埃、一文不名的“仅供批判”的玩偶和对象,华夏传统的思维方式、价值观念、美学趣味、艺术情怀统统成为一堆应该早被唾弃的“废铜烂铁”.这种“黄皮肤”被戴上“白面具”的角色在《拯救与逍遥》的作者身上非但没有霍米芭芭式的“痛苦”,反倒滋生了叛逆者的快感.而写作者津津乐道于中华文化先天地残缺“痛苦”而充斥“乐感”,属于“逍遥式”的“乐感文化”,也许他的内心体验直接地和不幸地验证了自己的观点,一个对本民族文化的彻底弃绝的主体却是充满“乐感”的.其实,《拯救与逍遥》的写作者依然是一种混合的或分裂的文化身份,无论这个主体如何顽强地证明自我比西方更西方化,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情绪激进而遗忘辩证理性的“香蕉人”而已.一方面,写作者以虚拟的西方“眼睛”和文化身份审视本土文化,戴着“基督信仰”的宗教面具,扮演一个上帝信使和先知先觉的角色,以西方旧形而上学的主体性哲学的逻辑工具行使对于民族文化的价值解构和审美否定的霸权;另一方面,根深蒂固地的中国20世纪非理性的怀疑一切和否定一切“五四”与“红卫兵”的思维模式,却在自我的意识形态上刻画出深深的烙印.这种写作者竭力否定的东西却顽强地附着在无意识的心灵深处,这就是历史的和文化的双重宿命,它和这个历史文化语境出生的包括刘小枫在内的每一个生命存在者开了一个黑色而苦涩的玩笑.宿命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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