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人道主义在道家思想上的战略研究

一、“道法自然”是老子军事人道主义的逻辑起点

老子的军事人道主义有二层涵义:其一,是相对“神道”而言的“人道”。老子哲学自始自终都表现了对人的终极关心,而不是以“神”为中心;其二,是针对战争的“非人道性”而言的。“以兵强天下”之逞强行径是与“天道尚慈”之自然规律极不谐和的,是对人的自然的生存权利的极不尊重。

“道”是《道德经》中的最高哲学范畴,同时亦是我们探究《道德经》军事思想的基点。《道德经》中的“道”指的是先天地而存在并表现自然规律的载体。“道”指道路、办法、途径,引申开来有规律的含义。老子主张“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25章),即自然规律是天、地、人三者存在和开展的最根本规律。老子崇尚自然,自然主义是老子哲学思想的灵魂,亦是老子察看问题、处置问题的准绳和根本立足点。经过对自然界的水、气、风、雨、木、草等自然物或现象停止深化和普通地察看,老子以为自然界的原本面目是简单、质朴、宁静的,自然万物分别具有“柔、慈、静”等品性。主张人类只需效法自然,万物皆会“自化”、“自定”、“自宾”和“自正”。基于此,老子以“道法自然”为逻辑起点,推导出人类社会的原本次序应是调和的、宁静的、稳定的,进而得出战争是逆自然规律而动的毁坏人类社会调和宁静次序的非理性行为。能够说,《老子》通篇皆是对战争持消极和反对态度的,“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31章)。他把用兵看成人人都厌恶的东西,有道的人从不运用它。又说“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30章)由此,老子郑重地劝诫当权者“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30章),由于战争不只毁坏人类调和宁静的次序,更严重的是,战争背叛“天道尚慈”之自然规律,是对人的自然生存权的极不尊重,是非人道的,是天下无道的突出标志。同时,老子也苏醒地认识到战争是不得已的事,既然战争是不可防止的,老子从“人道主义”动身,提出了独具道家特征的战争运转的三大准绳———处柔、主静、守中。“处柔”、“主静”、“守中”三者本是自然万物生生不息的自然生存规律,老子从“道法自然”动身,将其运用于军事战略战术上,这亦是自然主义在老子军事哲学范畴的详细表现。

在这里,笔者试将老子军事人道主义思想的逻辑递进规律概括为以下两点:第一,“天道尚慈———立法自然———人道主义反战观”是老子军事人道主义战争观的逻辑推导;第二,“天道处柔(主静、守中)———道法自然———善战观”是老子军事战略战术思想的逻辑演化。


二、“天道尚慈”———老子军事人道主义战争观的哲学根据

“天道尚慈”是《道德经》中的重要哲学思想,老子曰“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67章)。“尚慈”之所以排为先,是由于“慈”契合自然万物调和共处与开展之道。慈者,万物生存之道也,在理想中,万物唯有以慈为本,方能调和共处,这就请求凡遇有难以调和的对立和抵触时不先发难,不恣意寻衅,不打第一枪,即“不敢为天下先”,正如后人解释的:“欲祖先,必以身后之”。众所周知,老子哲学是自然主义生存哲学,老子的“道”在实质上就是万物生生不息之道。在某种水平上,“道”的一切属性(包括慈、柔、静等等)都是为人的生存和开展作哲学证明的。一方面,“慈”是万物“生”的基本前提,而“生”是“遣”的实质内涵。即唯有以“慈”为本,让宇宙万物自在调和地开展,才是名符其实的自然生存之道,这充沛论证了天道是“尚慈”的;另一方面,“慈”在化解事物开展过程中的矛盾方面起着不容无视的作用,即“夫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天将救之,以慈卫之”(67章)。故“圣人以慈为宝”(苏辙语)。这进一步论证了“天道尚慈”是符合理性的。从“天道尚慈”动身,老子证明了人的生命价值的高高在上性,证明了生存权是人不可剥夺的自然竭力,进而提出了“不以兵强天下”的军事人道主义战争观。

老子以自然主义生命哲学为基点,对战争的来源、实质、性质作出了独具道家特征的答复。在《道德经》中,老子将战争归由于贪欲和不知足,即“罪莫大于可欲,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46章)。得寸进尺的愿望、永无休止的贪心和不择手腕的猖獗追求,必然招致非人道的战争迸发。老子将战争划分为正义战争与非正义战争两种。战争就其实质而言是非人道的,但战争双方有正义之师与非正义之师之分!作为正义之师,战争是“不得已而用之”(31章)。因而,老子站在正义之师的立场上,又提出了“善战”说。当然,由于时期的局限性,老子的战争来源说确实不能同马克思关于战争来源于私有制和阶级之间矛盾抵触的思想相提并论。但是,两千多年前的老子看到战争是一个历史现象,是统治者过度追求愿望的结果,这不能不说是一天才的发现,其与同时期的《吕氏春秋》战争永久论及韩非子的战争源于人口激争说相比,无疑更具历史进步性。

老子所处的时期是一个大动乱、大革新而思想自在的时期,从一定意义上说,战争成了难以扼止的社会瘟疫,连从来持反战态度的老聃也难以坐视。在此起彼伏的军事兼并战争中,老子目击了“以武力逞强天下”的战争非人道性。“师之所处,荆棘生之,大军过后,必有凶年”(30章)是老子对战争毁坏社会消费力的痛斥与诅咒。力主非战、去战,呼吁“不以兵强天下”。由于侵略战争是赤裸裸肢解“天道尚慈”自然规律之劣行。但是老子亦深知,单凭诅咒和厌恶是消灭不了战争的。何况,无论对战争同意还是反对,先得供认和认识战争。《老子》正是这种态度。正如英国战略问题专家利德尔·哈特所说:你若是反对战争,先要认识战争。既然战争是“不得已而为之”的,那么作为正义之师应该如何顺道而行呢?老子从两个方面答复了这个问题:其一,主张“善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