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质性国际资本流动对经济增长的影响

异质性国际资本流动对经济增长的影响

摘要：通过建立面板平滑转换模型（PSTR），以资本账户开放度作为门限变量，以贸易开放度、总国内储蓄率和金融发展程度作为控制变量，研究新兴经济体异质性国际资本流动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结果发现：两者之间存在非线性关系，且当资本账户开放度从低体制状态向高体制状态转变时，直接投资的促进作用越来越显著，证券投资的促进作用逐渐减小，其他投资的促进作用由显著到不显著。为此，应平稳有序地推进我国资本账户开放，合理确定吸引国际资本流入的结构，保持较高的贸易开放度和储蓄率，以及合适的金融发展程度。
关键词：异质性；国际资本流动；经济增长；非线性影响；面板平滑转换模型
中图分类号：F831.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7217（2018）03003107
一、引言
随着世界经济金融的发展，国际资本流动规模不断扩大，流速加快，对一国和世界经济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新兴经济体由于一系列优势，吸引了大规模的国际资本流入。随着新兴经济体逐步放松资本管制，如何有效地制定经济政策、发挥不同性质国际资本流动的优势，促进经济增长就成了新兴经济体必须解决的政策问题。
关于国际资本流动的经济增长效应问题，国内外有不少研究。外国学者的研究主要有三种观点：（1）促进论。Yasmin（2005）对巴基斯坦进行研究发现，国际资本的大规模流入能够显著促进其国内经济增长，同时在各种不同性质的国际资本中，直接投资对经济增长的作用最为显著，证券投资和其他投资的作用并不显著[1]；Klein等（2008）通过研究21个经济合作发展组织（OECD）国家和74个非OECD国家的面板数据，证实国际资本流动能够促进经济增长[2]；SoltaniH等（2012）研究发现，直接投资与一国经济增长联系密切，经济增长明显受到来自直接投资的正面影响[3]；SasiIamsiraroja等（2015）通?^研究全球140个国家的数据，发现直接投资对一国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非常明显[4]。（2）无关论。Edison、Ricci等（2002）发现，国际资本流动对经济增长的作用并不显著[5]；ElikplimiKomla等（2014）运用非洲国家的面板数据进行研究的结果表明，外国直接投资、股票投资以及私人债务流动对经济增长的作用也不显著[6]。（3）不定论。DingDinga等（2012）将全球130个国家分为高、中、低等收入国家，分析资本流动与收入水平之间是否存在一种非线性关系，发现资本流动对不同收入国家的经济增长产生不同的影响[7]；NatalyaKetenci（2015）研究了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前后欧盟国家经济增长与资本流动的相互关系，结果发现危机后欧盟国家经济增长对国际资本流动的影响更为敏感[8]。
国内学者的研究主要从五个方面展开，即国际资本流动总额、外商直接投资、证券投资和其他投资，以及放开资本管制对经济增长的影响。苏飞（2012）对东欧、东亚和拉丁美洲三大主要新兴经济体进行研究发现，跨境资本流动对东欧经济增长产生抑制作用，对东亚产生明显促进作用，对拉丁美洲不存在显著关系[9]。王子博（2015）基于国际合作角度的研究发现，金砖国家国际资本流动冲击的经济增长效应取决于其资本账户开放进程[10]。冯乾等（2015）通过构建包含证券投资变量的面板数据模型，对新兴国家证券投资和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进行考察，发现证券投资资本流入和证券投资总开放水平有助于促进新兴国家的经济增长，但证券投资资本流出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总开放水平对经济增长的影响[11]。袁仕陈等（2015）的研究发现，直接投资、其他投资对经济增长产生正效应，证券投资则产生负面影响[12]。刘怡婷（2012）将68个国家划分为发达国家、发展中国家、转型国家，并将国际资本流动分为直接投资、证券投资、其他投资，就不同资本的流入和流出对三类国家的经济增长分别进行了研究，发现对所有三类国家而言，国际资本流出的作用不显著，流入则有明显的促进作用[13]。孙佳钧等（2009）比较了中国和美国两个国家放松资本管制、金融深化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发现在资本管制放松条件下，金融深化对经济增长影响不显著，在资本账户不开放条件下，反而其影响十分显著[14]。
综上，虽然对国际资本流动经济增长效应的研究较多，但对国际资本流动的分类研究较少，且很少从资本账户开放水平角度进行非线性研究，也很少运用面板平滑转换（PSTR）模型进行研究。因此，本文将通过建立PSTR模型，以资本账户开放度为门限变量，来探讨异质性国际资本流动对新兴经济体经济增长的影响，以期为管理当向提供理论借鉴。
二、异质性国际资本流动经济增长效应的理论分析
（一）国际资本流动的分类
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最新的分类，金融账户下的国际资本流动按照其性质可以划分为直接投资、证券投资、金融衍生工具和雇员认股权、其他投资以及储备资产等。其中金融衍生工具和雇员认股权这一项是分别从证券投资和直接投资当中分列出来的新项目，在整个金融账户中所占比例较小，另外，储备资产主要反映官方资本流动，因此，这里分析时主要探讨其他三种不同性质的国际资本，即直接投资、证券投资和其他投资①。
（二）引入国际资本流动的经济增长理论模型
开放经济才存在国际资本流动，因此，我们采用建立在新经济增长理论AK模型基础上的开放型内生经济增长模型来进行研究。
1.模型推导。
AK模型是最简单的内生经济增长模型，它假定人口增长稳定，技术水平A总是一个正数。因此，如果忽略人口因素，一国收入水平是由技术和广义资本决定的。
在AK模型中，总产出是总资本存量的线性函数：Qt=AKt。其中，Qt为总产出；A为资本产出率，即技术系数；Kt为总资本存量。经济只生产一种既可消费也可投资的可贸易品，假设用于投资且折旧率为δ，则t期总投资水平为：It=Kt+1-（1-δ）Kt=ΔKt+δKt。开放经济中，东道国的投资水平是由该国储蓄St转化成的投资Idt和资本流入KF形成的投资βKF（0≤β≤1）两部分组成，即该国在t期的投资水平可表示为：
It=Idt+βKF=St+βKF（1）
其中，Idt=S（0≤≤1），为金融中介的转化效率，即国内资本形成系数。
在一个吸引资本流入的经济体中，总产出除了用作当期收入，还有一部分用于偿还外债，即：
Qt=Yt+αQt（2）
其中，Yt为国民收入，α（0≤α=DFtQt≤1）为当期外债偿还（DFt）与总产出的比例。设国民储蓄率s为常数，则：
St=sYt（3）
结合公式（1）（2）（3）可得：
It=s（1-α）Qt+βKF（4）
因此，经济增长率：
gt=ΔQtQt=ΔKtKt=It-δKtKt=
St+βKFkt-δ=sYt+βKFKt-δ=
s（1-α）Qt+βKFKt-δ=
As（1-α）+γβ-δ（5）
其中，0借鉴IMF《汇率安排和汇兑限制年报》（AREAER）资本交易项目中对资本账户管制情况的分类，根据Johnston和Tamirisa的计量方法来计算一国的资本账户开放度kaoit，得出资本账户开放指标：
kaoit=1-ktcn（n=1，2，…，30）（7）
由此计算的kaoit值在0～1之间，数值越大，表明该国资本账户管制程度越低，资本账户开放度越高。
（二）面板平滑转换模型②构建
1.Hausman检验。
选择随机效应还是固定效应模型是面板数据研究首先需要考虑的问题。这里通过Hausman检验来选择。原假设H0：选择随机效应模型；备择假设H1：选择固定效应模型。其结果如表2所示，p值为0.0000，表明强烈拒绝原假设，因此采用固定效应模型。
2.平稳性检验。
运用FisherADF单位根检验方法来检测各变量的平稳性，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
由单位根检验结果可知：在一阶差分的情况下，P值都小于0.01，说明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解释变量和被解释变量都强烈拒绝原假设，所有变量都服从1阶单整I（1）。
为了检验被解释变量与解释变量的长期均衡关系，需要对所有变量进行协整检验，协整检验结果如表4所示。
由协整检验结果可知：P值为0，说明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拒绝原假设，即被解释变量与解释变量之间存在协整关系，说明被解释变量与解释变量之间存在长期均衡关系。
3.非线性检验及模型的建立。
在确定具体模型之前，首先要检验表示国际资本流动净额、资本账户开放度与经济增长之间关系的面板数据模型究竟是否满足非线性关系的要求。由于模型中含有无法识别的参数γ、c，非线性检验无法直接进行。借鉴Hurlin、Golletaz的做法，转换函数g（qit；γ；c）在γ=0处通过一阶泰勒展开，构造辅助回归方程[16]：
Yit=μi+β*0Xit+β*1Xitqit+…+β*mXitqmit+ε*it（8）
将辅助回归方程中的原假设设为H0：β*0=β*1=…=β*m=0，然后通过构造统计量来检验原假设，这个统计量主要是将线性固定效应所估计的残差平方和与辅助回归方程所估计的残差平方和联合起来，如果拒绝原假设，表示模型不满足线性关系，即存在非线性关系。之后为了确定转换函数的个数，需要对模型进行“无剩余异质性检验”。在检验过程中，首先对原假设H0：r=r*以及相应的备择假设H1：r=r*+1进行检验，如果拒绝原假设，则继续对H0：r=r*+1以及相应的备择假设H1：r=r*+2进行检验，以此类推，直到无法拒绝原假设为止。
由表5的检验结果可知：将资本账户开放度作为门限变量检验直接投资、证券投资和其他投资与经济增长的非线性关系，当m=1时，LM、LMF、LRT检验统计量的p值分别为0.001、0.002、0.000，显著地拒绝了线性模型的原假设。说明了资本账户开放度、不同性质国际资本流动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是非线性的，应该采用非线性的PSTR模型。
9.765（0.135）注：（1）括号内的数据为1%显著水平下的p值；（2）LM、LMF、LRT分别表示LM统计量、F统计量、似然比检验统计量。LM=TN（SSR0-SSR1）SSSR0，LMF=（SSR0-SSR1）/mKSSR0/（TN-N-mK），LRT=-2[log（SSR1）-log（SSR0）]，其中，LM和LRT服从χ2（mK）分布，LMF近似服从F（mK，TN-N-mK）分布。
确定了使用非线性的PSTR模型后，还需确定模型中转换函数的最优个数，表5的检验结果表明：当r=2时，在1%显著水平下的LM、LMF、LRT检验统计量的p值分别为0.139、0.183、0.135，说明无法拒绝原假设，即接受原假设r=1，所以，非线性PSTR模型中转换函数的个数为1，即r=1。
接着，依据AIC和BIC准则选择最优位置参数的个数，表6结果证明门限变量kaoit的最优位置参数为1。
综上，将不同性质国际资本流动净额、资本账户开放度对于经济增长的非线性PSTR模型设为：
四、实证检验及结果分析
进行参数估计时，首先，通过去均值的方法消除固定效应；然后，用该方法得到模型残差平方和最小时对应的参数γ、c，即为最优的参数估计；确定了平滑参数和位置参数后，最后，运用非线性最小二乘法估计模型[16]。通过MATLAB7.9?程得出以资本账户开放度（kaoit）作为门限变量的PSTR模型各参数的估计结果如表7所示。
第一，由表7可知，PSTR在高资本账户开放度体制与低体制之间平滑转换的斜率参数γ值为1.9131e+04，说明从低体制向高体制转换的速度较快。PSTR模型的位置参数也即门限值c取值为0.8156，其中，资本账户开放度处在低于门限值（kaoit第三，当资本账户开放度门限变量从低于0.8156的低体制状态转变为高体制状态时，各个控制变量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也发生了相应变化：（1）贸易开放度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系数由0.0698变成了0.0113，促进作用有所减弱，但都能显著促进经济增长。（2）国内总储蓄率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系数由0.0070变为0.0150，这就意味着，刚开始时一国的国内总储蓄率能够显著促进一国经济的增长，随着该国逐步放松对资本账户的管制，且该国资本账户开放度较高时，国内储蓄的促进作用还会逐渐增大。（3）金融发展程度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系数由-0.0693变为-0.0431，说明现阶段新兴经济体国家的金融体系发展程度会抑制本国经济增长，但是抑制作用逐渐减小。
以上结果说明：（1）主要新兴经济体刚开始长期处于资本账户开放度比较低的情况，然后由于追赶和学习等方面的原因，突然较快速度地打开国门，形成了较高的资本账户开放度，因此其转换速度较快。（2）在资本账户开放度比较低的时期，由于新兴经济体国内资金短缺等原因，有限的资本流入，不论是直接投资、证券投资还是其他投资都会对经济增长产生较大的促进作用。而一旦大幅度提高资本账户开放度，一方面，资本稀缺程度下降；另一方面，大量证券资本和信贷资本的进入有可能扰乱新兴经济体的金融市场，对经济增长反而产生负面效应，因而，直接投资的正面效应进一步增强，而证券投资和其他投资的效果不明显，甚至下降。
五、对策建议
从实证研究结果来看：新兴经济体在不同的资本账户开放体制下，直接投资、证券投资、其他投资所产生的经济增长效应是不同的。因此，如何合理利用资本流入，最大限度地发挥不同性质国际资本流动对一国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是一国引资中应关注的重点。
第一，当资本账户开放度从低体制状态向高体制状态迅速转换时，三种不同性质资本流动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发生了较大变化，使得一国经济增长产生较大波动，因而应平稳有序地推进我国资本账户开放以保持整个经济增长的稳定。第二，从我国目前资本账户开放度来看，虽然与西方国家相比仍然有一定差距，但已经处于一个较高的状态，因此，有必要合理确定吸引国际资本流入的结构，多吸引外商直接投资，相应减少证券投资和其他投资的比例。第三，随着资本账户开放度的逐渐增加，贸易开放度对经济增长的作用逐渐下降，但仍然产生促进作用，作为开放社会的主要成员，建议仍然保持较高的贸易开放程度。第四，随着资本账户开放度的逐渐增加，总国内储蓄率促进作用更加明显，建议保持较高的储蓄率，较高的国内储蓄率还有可能起到改善一国国际收支的作用。第五，随着资本账户开放度的逐渐增加，金融发展程度虽仍然对经济增长起抑制作用，但其抑制作用下降，因此，作为经济金融大国，有必要保持一个合适的金融发展程度，不应过分限制金融的发展。
注释：
①直接投资是指一个经济体的居民（直接投资者）通过投资对另一经济体的居民企业（直接投资企业）实施了管理上的控制（50%以上表决权）或重要影响（10%～50%表决权）。它包括直接股权形成的直接的投资关系，也包括投资于其间接影响或控制的联属企业、债务（关联企业间借贷）和逆向投资形成的间接的投资关系。其主要关注的是直接投资企业的长期发展前景，相对而言是一种比较长期稳定的资本流动。证券投资是指没有被列入直接投资或储备资产的有关债务或股本证券的跨境交易和头寸，主要关心的不是被投资者的长期发展前景，而是证券的可流通性，经常随前景的变化转移，是一种变动较大、流动性较高的资本，容易对资本流入国金融市场造成较大冲击。其他投资是一个剩余类项目，包括其他股权、货币和存款、贷款、保险、养老金和标准化担保计划、贸易信贷和预付款、其他应收应付款、特别提款权等，其中占主要比例的是国际银行贷款。国际银行贷款一般由借款人自由使用，不受贷款银行的限制，因此，其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主要取决于借款人的资金投向。
②面板平滑转换回归模型（PanelSmoothTransitionRegressionModels，简称PSTR模型）主要是应用于异质面板数据的非线性模型。它具有以下优点：第一，模型的系数随另一个可观测变量的变化来进行平滑转换，并取不同的数值，系?档恼庵肿刺?变化不是离散的而是平滑的。第二，模型是完全变系数模型，当时间和个体发生变化时，模型的系数也会随着发生变化。PSTR模型不但能分析解释变量的回归系数随门限变量的改变而变化的情况，而且这种模型通常是PTR模型和线性固定效应模型的一般化形式，更接近现实情况。因此，本文采用PSTR模型来进行实证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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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宁晓青）